二號今天經歷了她人生中最慘痛的一次滑坡。

她是奉命在這裏伏擊冬兵的, 沒想到半途殺出來個Zero，把她的計劃全都攪了, 以至於自己現在只能像電影裏的炮灰頭子那樣帶著小弟直接上門, 看起來就是一臉倒黴相。而要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她不怕什麽冬兵, 那就是個被凍壞了腦子的老年人, 她也不怎麽怕Zero, 只要在他變成怪物之前解決掉就好。但是，當冬兵和Zero聯起手來，還就站在門後等著你上門的時候，那事情就顯得比較像一場可怕的災難。

因為這座基地的實驗室幾乎都是全封閉式的，除非你也是鐵臂天團裏的一員，不然撞開金屬門確實需要費一番力氣。而當嗨爪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那個破門拆下來之後，他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前方端著槍眼神冰冷的冬日戰士, 連聲招呼不打，也不讓人喘口氣，直接就是一梭子上來, 差點沒把九頭蛇給一鍋端了。

“都別慌，散開包圍他！！”

手疾眼快把身邊的人踹了出去，自己用不可思議的速度躲過子彈。二號這麽朝著有點慌亂的手下們大聲怒吼, 卻還沒等站穩, 她頭頂就突然落下了另一個黑影。早就就位的喬伊斯卡著巴基子彈打完的當口從天花板上跳開, 毫不手軟地一槍托懟在了二號臉上, 直直把她從大門口打到了另一頭的墻上。

……哦豁！

嚇得瓜子差點掉在地上，死侍震驚地看著配合默契的兩人，突然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

“Zero你個混蛋！！！”

在墻上砸了個人形的大坑，二號摸了摸自己差點被砸斷的鼻梁骨，幾乎是尖叫著拔.出槍指著撲來的喬伊斯：“你居然打女人的臉？！！”

“你是女人嗎？”對對方進行了慘無人道地嘲諷，他在二號面前一個急剎，躲開朝臉射來的子彈，又朝後跳開給了她一梭子：“你不說話可能還有一點像。”

喬伊斯覺得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自己確實是這麽覺得的。他可沒有韋德那樣“我打女人是性別歧視但我不打會不會是更嚴重的歧視”之類的糾結，畢竟九頭蛇的殺手沒有男女之分，只有作為武器好不好用的區別，不下狠手就會被對方趁虛而入。更別說這些跟他一同被Z計劃改造的實驗體了。稍不留意，就算是他也可能翻車翻得極其慘烈。

而二號可不會為了喬伊斯實話實說感到開心。她用像是要吃人的目光瞪著對方，配上嘴角蹭掉了一塊的口紅更像是什麽恐怖片的拍攝現場了。她決定不論如何今天一定把喬伊斯這家夥弄死，就算他身後站著200個冬日戰士虎視眈眈，她也要把他的腸子扯出來。

這麽想著，二號眼神鋒利了一瞬，丟掉手裏彈匣空了的PPK，拔.出刀就朝喬伊斯削去。

前殺手也同樣抽刀回砍。

兩把戰術刀鋒利的刀鋒在半空相接，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而在喬伊斯的印象裏，跟極限身體強化的一號不同，二號是偏重於追蹤和隱藏的刺客，也是一個黑寡婦那樣的頂級間諜，並不怎麽擅長力量上的正面對抗。別說黑科技加成的金屬臂，他本身的力氣可能都能穩壓她一頭。

所以，當感覺到刀鋒上傳來一陣巨大的壓力，甚至漸漸把他握刀的手都壓了下去時，喬伊斯真的非常驚訝。而看著他驚異的表情，二號得意地冷笑一聲，周身突然爆出深藍色的電弧，瞬間朝喬伊斯襲去。同時雙手一用力，只是眨眼，就已經把刀鋒切上了對方的喉嚨。

‘刺啦——’

伴隨著電弧爆裂的聲響，喬伊斯一連後退十幾步，卻仍然感覺渾身像是被電鰻爬過一樣，麻木得幾乎沒有了感覺。一道並不算深卻足夠可怕的刀痕從上至下劃過他的鎖骨，在胸口染出一片艷麗的紅色。

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捂住有點不聽使喚的右手，他略微挑起眉：“他們又改造了你？”

“你知道就好。”二號甩了甩刀上的血跡，揚起下巴高傲地回答：“就算你殺得了一號和三號，但在我這裏你可占不了什麽便宜。”

心說我可沒想占你便宜，而且一號和三號一個是鋼鐵俠懟的一個是那個無臉男狙死的，跟我沒什麽關系。喬伊斯聳聳肩，看著二號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傻子：“你知道九頭蛇二次基因改造會有什麽後果嗎？”

本就徘徊在崩潰的邊緣，如今更是火上澆油。這樣的後果連Z計劃中最成功的範例Zero都承受不起，更別說他們這些並不那麽穩定的實驗體了。

“我對九頭蛇的忠誠不是你這種人可以理解的。”二號依然冷笑：“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只是為了保命就可以背叛自己的主人嗎？！”

“九頭蛇從來不是我的主人。”

已經確定對方的腦子確實是被洗壞了。喬伊斯放棄跟她和平交流的幻想，決定還是繼續打架吧，這樣真得對彼此的心臟都好。

“你有不導電的陶瓷刀嗎？”重新校準金屬臂，前殺手朝著另一頭和其他嗨爪特工打得正高興的冬兵大聲問道。

“那種娘炮得只能的切菜的刀？”

對方的聲音隨著慘叫一同傳來。而只此一句，就讓喬伊斯徹底閉上了嘴。

行吧。

真男人敢於面對導電的胳膊敢於面對電鰻一樣的女人，他就不信他就真能被二號這麽電死。

前殺手面無表情地揮著胳膊沖了上去。

兩人在實驗室的一角打得昏天黑地、電光大作，搞得整個房間跟下雷雨似的，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他們所過之處也如同狂風過境，各種紙質資料飛了一地，偶爾還會波及正在另一頭被冬日戰士單方面碾壓的嗨爪們，沒有喬伊斯那樣被強化過的身體，很快就在這種電壓下翻著白眼昏死過去，倒是給巴基省了不少力氣，也添了不少麻煩。

“你就不能別占我的地方？！”

手疾眼快躲開從半空摔過來的兩個放電體，卻還是難免被波及。冬兵看著自己瞬間就哢吧哢吧起來金屬臂，以及空氣中彌漫的藍色電弧，想起了曾經在九頭蛇燙頭機上的不好回憶，臉色並不怎麽好看：“彈道都被你們搞砸了！”

“要不你來跟她商量商量？”

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發現它們還在，沒被電焦也沒被電禿。喬伊斯從旁邊的營養艙上撕下一塊，照著二號砸了過去，卻意料之中被躲過了：“我不太擅長應付這種類型。”為什麽九頭蛇改造我的時候就沒想起來給他加個什麽超能力基因？

“你們說完了嗎？”

此時看起來就像一個女版雷神。二號表情猙獰，撞開旁邊擋路的特工就朝喬伊斯沖去。她的速度算不上快，力氣也算不上大，但就是一身電流彌補了所有生理上的缺陷，所有被電弧纏上的人輕則身體麻木發揮不出實力，重則直接狗帶，最起碼，對於喬伊斯而言，他就明顯感覺自己的水平已經被二號拉到了和她一樣的水平上，並馬上要被她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了。

——我操。

在調整金屬臂的間隙被這女人抓住機會，一腳踹到了操作臺的廢墟裏。喬伊斯用右手架住緊隨其後而來的刀鋒，同時還被幾百伏的高壓透體而過，終於忍不住痛哼了出來。

這個場面……看起來可不太好。

霍得一下站起身，一直處於圍觀狀態的死侍終於在墻角待不下去了。他拍掉手裏嗑得差不多的瓜子皮，踢開被冬兵扔來的嗨爪就朝自家室友的戰場奔去，中途屁股後面的粉色依然吸引了大多數人的註意力，他卻沒有時間搭理打自己菊花主意的特工們，只是惡狠狠地懟開所有想上來攔人的九頭蛇，語氣聽起來難得嚴肅而正經：

“滾開！”死侍從身後拔.出長刀：“耽誤老子去英雄救美，哥就把你們的蛋扯下來塞進你們嘴裏！”

“……”

如果單聽這一句的話，喬伊斯覺得自己大概還是有點感動的，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原諒韋德不帶彈藥包卻不忘帶瓜子的惡劣行徑。但是，當死侍揮舞著他的西瓜刀，像砍白菜一樣以一個力劈山河的架勢從背後朝自己身上的二號用力劈來時，他覺得還是回頭找個地方把這玩意兒埋了吧。

‘鐺——’

在感覺到身後勁風襲來的時候二號就靈活竄開，徒留下喬伊斯在對方揮刀的軌跡上。於是，在場所有人都楞楞看著說要去救人的死侍根本來不及收力，滿臉驚恐地直直往室友臉上砍去，最終在半途被他反應極快地用金屬臂握住，都一時不知道該為喬伊斯感到慶幸，還是為死侍感到惋惜。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你有多想殺了我？”在一陣謎一般的寂靜中，喬伊斯仰面躺在廢墟裏，手裏握著室友的刀，和死侍默默瞪著彼此，表情很好地詮釋了什麽叫做‘老子今天真是日了狗’。

“我……”

感覺到了地獄裏的惡鬼即將蘇醒，強烈的求生欲讓韋德擺出自己最誠懇的表情準備道歉。然而，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喬伊斯就迅速擡腿把人踹了出去，自己則翻身躲避，恰好避開二號想把他們倆一起射成烤肉串的子彈。

這還沒完了是吧。

表情前所未有的陰沈，喬伊斯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而在他再度重新校準被電流幹擾地面目全非的金屬臂之前，急於彌補自己失誤的死侍又一次揮著刀沖了上來，卻同樣無可奈何二號的電流，沒一會兒就步了自家室友的後塵，圓潤地滾回了無語的喬伊斯腳邊。

“我們到底是誰來救誰的？”

簡直要把眼睛翻到天花板上去，九頭蛇的前殺手站在老東家的基地裏，第一百二十一次反思了自己對於室友的品位是不是確實有什麽問題。

“要不我們把那個蘇聯老冰棍換過來？”假裝自己並沒有聽見喬伊斯的生無可戀，死侍躺在地上，朝巴基的方向招了招手：“萬一他在跟洗腦機達成了親密接觸之後就不怕被電了呢？”

——我拒絕。

埋在嗨爪堆裏都能聽到對方的大嗓門，被揭了傷疤的冬兵嘴角一抽。而在他出聲表示這個主意有多麽糟糕之前，二號已經以她特有的沙啞聲音打斷了他。

“你可真讓我失望。”她直直看著喬伊斯，毫不掩飾臉上的嘲諷：“Zero，他們把你說的那麽可怕，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因為他們害怕的不是我啊，女士。

默默嘆了口氣，喬伊斯這麽腹議道，同時非常費解為什麽總是有那麽多人趕著趟來找死：“我建議你現在不要再惹我生氣了，二號。”

血液沸騰的感覺像是巖漿在體內流淌，明明是同一顆心臟，卻跳動著不同頻率，昭示著沈睡已久的怪物的蘇醒。他阻止不了他很久了，身體上的疼痛通過神經傳達到大腦，在催化著那個人的怒火，要是二號再這麽不知好歹，他估計接下來的場面可能不會怎麽好看。

但二號顯然並不在乎他好心的提議。

“怎麽，就憑你現在還能再做些什麽？”

揚起下巴，用一貫高傲的神情傳達著不屑，她冷嗤一聲：“他們當年居然會讓你成為‘Zero’，這個品位可不怎麽樣，簡直笑死人了！”

“是嗎。”

我都說了，不要惹我生氣。

撇撇嘴，體內如火焰般的燒灼感不但揮之不去，反而更加劇烈了。喬伊斯似乎忍受了什麽幾秒，終於妥協般閉上眼，像是藤蔓般的淺綠色從眼角一直蔓延到發間，好像喚醒什麽的魔法，剎那間，就連隱在衣物下的肌膚都似乎泛起了一層不詳的青色。

與此同時，一股與之前截然相反的殺意猛得在實驗室內爆發出來，仿佛狂風驟雨般席卷了每一個還會喘氣的活人。被這露骨而殘暴的殺氣一激，冬兵倏爾擡起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喬伊斯的方向，剛想說些什麽，卻發現他身上的氣勢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明明還是那個人，那張臉，卻仿佛從中蘇醒了一個完全不同的靈魂。

這是……

他握槍的手一頓。

“我警告過你，二號。”喬伊斯挑起嘴角，弧度重疊著喟嘆和殘忍：“你不會想見到真正的Zero的。”

但現在，也晚了。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下一秒，他突然睜開眼，眼底宛如鮮血般的紅色覆蓋了每一寸。原本依稀存在著的冷淡和平靜不覆存在，取而代之，是仿佛刀刃般鋒利的殘酷瘋狂，只是看上一眼，就讓人沒有了再度對視的勇氣。

而他還是笑著的。

笑得燦爛而殘忍，帶著一種不谙世事的天真，似乎存在的目的即為將眼中所見化成灰燼。

“所以，”他一字一句開口：“是誰？”

“剛剛對他動手的，是誰？”

深藏在黑暗裏的怪物，終於蘇醒了。

“……”

整間實驗室一片寂靜，似乎都被這堪稱恐怖的氛圍所駭住了，根本沒人敢應答。

而也並不在意眾人的沈默，Zero觀察了會兒自己手上密密麻麻的電流灼傷，慢慢擡頭，視線在周圍環視一圈後，準確定格在了一臉震驚的二號身上。

“是你吧。”

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秒，身邊的那人就出現在了二號身前。還沒反應過來的死侍目瞪狗呆看著身邊對方的殘影，又猛得隨著聲音扭過頭，正好目睹對方伸手掐上二號的脖子，甚至連金屬臂都沒有用，就只是用血肉做的那只手隨隨便便一拎，就把幾十公斤的人像兔子那樣輕輕松松拎了起來！

“你……”

被這個要命的手勁掐得幾乎窒息，二號拼命掰扯著對方的手，竟絕望地發現根本無法撼動分毫。而與此同時，她身上的電流也同時不要命般往Zero身上纏去，並因為看到了死亡的影子而越發可怖。然而，就這是剛剛還讓喬伊斯無可奈何的能力，此刻在Zero面前卻仿佛失了效一般，連對方的一個眨眼都沒有換到。

就像一臺感覺不到疼痛的殺戮機器。

這個人……不，這個怪物！！

直到這時才意識到九頭蛇裏關於Zero的傳說裏，所有關於對方的描述他確實不是空穴來風，二號臉上開始出現一種扭曲的恐懼。可還沒等她想出什麽辦法，或者後悔，Zero已經猛地用力，就像掐死一只貓那樣，只是動動手指，就已經將對方的喉管整個捏碎，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吧’聲。

那是二號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最後光景。

在實驗室昏暗的燈光下，雙目血紅的殺手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他眼角帶著淺綠的痕跡，膚色青白，眼底流淌著令人恐懼的死寂和漠然。哪怕剛剛隨手取了一條人命，臉上也沒有半分觸動，反而讓那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更加天真，也更加殘忍的瘋狂。

“無聊。”

隨手把二號的屍體丟下，Zero看了眼她眼中最後的驚懼，嘴角忍不住耷拉了下來，就像是一個沒有被滿足的孩子，臉上帶著失望的表情，然後把頭扭向了房間另一頭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嗨爪特工身上。

……我的媽耶。

替他們總結了這個情況下該有的心理活動。死侍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目送著Zero半點停頓都沒有，直接殺進嗨爪堆裏大開殺戒，還他媽是徒手，並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感想，只能又慢吞吞地移到了抱著槍站在一邊，表情同樣覆雜的冬兵身邊。

“孩子大了，越來越嚇人了。”

面帶滄桑地遙望血流成河的實驗室，他搖了搖頭，又長嘆口氣，剛要繼續自己戲精的偉大事業，卻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麽嚇人的東西，猛地轉過頭，速度快得差點把脖子直接扭斷。

“餵，孩子他媽。”他用胳膊肘懟了懟巴基，驚恐地看著Zero不正常的青白膚色：“他這麽猛，又是這種顏色，孩子他爸不會是浩克吧？！”

“……”

這不是欠打是什麽。

眼神比死神附身的Zero還要恐怖。冬兵動了動自己的金屬臂，拎著槍毫不猶豫地成全了他。

十秒鐘後——

“那才是真正的Zero。”腳下躺著面目全非的死侍，巴基看著正一撥撥把增援的嗨爪腦袋擰下來當球踢的喬伊斯，語氣很覆雜：“我曾經見過他一兩次。”

九頭蛇所培養的超級殺手，兇名甚至讓九頭蛇自己都為之顫抖的怪物，當他為所有人熟知，以至於被稱為“Zero”的時候，確實就是這樣的樣子。完美的殺戮機器，甚至比冬兵還要像一把武器，毫無感情也毫無人性可言。但也就是這幾年，在他被派到這裏的時候，那個怪物一樣的殺手卻有了理智，在慢慢變得像一個真正的人。巴基並不知道這裏面發生了什麽，而他唯一的確定的事就是，就算共享著同一個軀殼，同一個名字，Zero和喬伊斯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只要見過，就沒有任何人會把他們混為一談。

“我平時可從來沒見他這樣過。”在地上躺夠了，又重新恢覆了搞事的能力。死侍懶洋洋地爬起來，比了個誰都看不懂的手勢，語氣非常敬畏：“真的，他本來就已經夠嚇人了。但現在是明顯是十倍的嚇人。”

“那個女人一定是把他惹惱了。”

一只嗨爪被拋出戰圈，嘰裏咕嚕滾到了兩人腳下。巴基用力踩了下去，聲音隨著骨頭斷裂的清脆聲一起傳來：“如果不是情緒波動過大，Zero不會出現這個狀態。我看九頭蛇檔案上有寫。”

呃。

這麽一說就想起來自己曾經作過的死。死侍自我反省了會兒，越想越覺得自己至今還沒把喬伊斯折騰出這種狂猛形態簡直幸運，隨即有點後怕地摸了摸胸口，同時深刻地告誡為了自己以後的幸福生活著想，一定不能再惹室友生氣。

太可怕了這。

而就在兩人各懷心思，光明正大地站在實驗室裏摸魚的時候。Zero已經一個人解決完了所有特工和他們增援的小夥伴，帶著一身鮮血向韋德和巴基走來。周身的殺氣並不沒有因為幹了這麽多架而消下半分，反而更加露骨，再加上他這副完全可以直接去拍恐怖片的表情和尊容，有那麽一瞬間，死侍甚至覺得他這可能是還沒有過癮，在打倒了不堪一擊的敵人之後，準備把友軍也一鍋端了。

顯然是跟他有一樣的想法，冬兵上前半步，手緊緊握著槍，看向對方的目光很是警惕。

“哈啰？哈尼？喬伊斯？你還好嗎？”站在他身後探頭探腦，死侍試圖跟對方用人話交流：“你是清醒的嗎？還認識我們嗎？”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你英俊的室友。”

然後又指了指冬兵：“這你媽。”

巴基：“……”

在巴基考慮要怎麽把對方做成拼盤時，Zero已經踩著滿地鮮血走進了他們的安全範圍。但好在，雖然來臉上的表情仍然可怕，但他看起來並沒有繼續大開殺戒的意思，而是站定在離兩人有些距離的地方，似乎並不願意靠近，目光也從之前的漠然無波，變得有了那麽一點人情味。

但那卻並不是危機解除的意思。

“喬伊斯？”似乎冷笑了一聲，Zero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片刻，眼底藏著隱隱的敵意：“你們還分不出我們嗎？”

“什麽意思？”仿佛從他這句話裏體會到了什麽，巴基瞇起眼，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或許，九頭蛇的檔案裏並沒有記載完全。他們認為Zero和喬伊斯是一個人在面對不同環境的兩種狀態，但事實上，那從最開始可能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你們所稱呼的‘Zero’，一直都是我。”

看他一眼，算是讚同了他的猜測，Zero冷冷挑起嘴角：“而‘喬伊斯’，一直都是你們認識的喬伊斯。他是自我之中誕生的人格。”

這句話如同重磅炸.彈，在彌漫著血腥味的房間裏有種相得益彰的驚悚。相比於了然的冬兵，是真沒想到有這回事的死侍張大嘴，消化了半晌，才勉強抓住了Zero話裏可能的意思：“等等，你是說，我們的喬伊斯並不是真的Zero ，你才是，而你們是一個人的兩個不同人格？！”

“你的機智真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鋼鐵俠在這裏，他會發現這句話真的非常耳熟，並且充滿了一模一樣的嘲諷感。Zero這麽回答了死侍，實力證明他跟喬伊斯確實是同一個人，然後又話鋒一轉，目光緊鎖，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警告。

“還有，別讓我聽見‘我們的喬伊斯’這種說法。”他看著韋德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他是我，當然也是我的。”

死侍：“……”

這他媽厲害了。

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死侍目瞪狗呆看著對方，發現Zero真的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指著他的手抖得像是帕金森發作：“自攻自受是沒有前途的。”

“……”

冬日戰士在旁邊安靜如雞地聽了一會兒，覺得他們倆說的應該不是一個意思，而Zero 臉上茫然的表情也很好地證明了這點。然而，還沒等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開口對這個話題進行凈化，Zero突然臉色變了變，咬著嘴唇後退兩步，然後突然倒在了地上。

他閉上眼，眼角的淺綠色痕跡褪去，膚色也恢覆了過來，不再是那種看起來有點可怕的蒼白。但還沒等死侍或者巴基反應過來，他又猛地嘔出口血來，並一發不可收拾，吐得像是要死了，甚至連耳朵和鼻下也流出了令人恐懼的紅色。

我操！！

沒想到正好好說著話竟會有這種情況，兩個人差點沒被他一起嚇死。連忙踩著滿地屍體跑到這人身邊，死侍扶起Zero，到處查看對方到底是不是哪裏受傷了，卻並沒發現什麽。而巴基看起來則對這種意外游刃有餘，直接伸手摸出了之前給喬伊斯的基因穩定劑，用像是要殺人的力道一管子打進了他的身體裏，看著韋德背後一涼，簡直懷疑他家室友會不會直接就這麽被他紮死。

“咳咳咳——”

幸運地是，雖然冬兵力氣可怕，但打得地方還是對的。沒過一會兒，Zero就不再繼續吐血，臉色看起來也不再像要死了的樣子。而當他費力巴拉睜開眼時，死侍和巴基都註意到，他的瞳孔也已經不是如血般的紅色，瘋狂的殺意不再，而是恢覆了他們所熟悉的冷淡和平靜。

“那個兔崽子……咳咳……”

一張嘴就是帶著惱火的謾罵，他用力抹掉嘴角的血跡，看表情很想把自己揍一頓：“搞成這樣也用力太猛了吧？！”

得了，這肯定是他們的喬伊斯無疑了。

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在這句話裏默默用力強調了定語，死侍得意洋洋地嗨皮了會兒，這才想起要把室友扶起來。而終於掙紮著把Zero留下的爛攤子搞定，喬伊斯隨便用袖子摸了把臉，隨即將目光集中在實驗室唯一沒有被損壞的大型電腦上，似乎對突然對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在發現面前這兩人並沒有因此而放棄找他要個說法之後，又把眼神收了回來，坐在地上無奈攤手。

“你們想問什麽？”他盡可能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心虛的樣子，但從最終效果來看明顯失敗了。

“你到底怎麽回事？”雖然喬伊斯看起來確實一副飽受蹂.躪又可憐巴巴的樣子，可這並不會讓來自凜冬的士兵心軟。巴基嚴肅地瞪著他，手裏還拿著空了的註射器，臉上輪番表達著‘我想抽你一頓’和‘你他媽最好給我說實話’的意思：“你從以前開始就和Zero是兩個人格？”

“那家夥竟然跟你們說了？”有點詫異地擡起頭，隨即又蔫噠噠地低下。喬伊斯思考了一下垂死掙紮的可能，為了不被冬兵打成殘廢，最終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以前其實只有Zero，我是這幾年才有意識的。”他這麽開口道：“具體那家夥為什麽會分裂出我，我不太記得了。當時九頭蛇讓你來這裏評估Zero的狀態，其實就是因為我的剛剛出現，腦子還不太好使，而Zero又把自己搞成了裏人格，暫時醒不過來，所以就那樣了。”

而這其實也並不是一件什麽好事。

無論是對Zero，還是對他來說。

因為那不但意味著一個擁有了人性的殺手，還意味著最終會有的二選一的難題。

“我得看著他。”

聲音低了下去，像是疲憊的雛鳥趴在最初誕生的窩裏，在風雨裏守護著僅剩的餘溫。喬伊斯低頭看著沾滿血跡的雙手，無論其他人怎麽看待Zero，如何恐懼他，害怕他，在他心裏，Zero卻永遠都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我的出現讓原本最穩定的Zero開始出現了基因崩潰的預兆，我不能就這樣放著他不管。”

他可以給他處理所有的爛攤子，可以成為他人性的基石，可以替他弄清楚他所渴望了解的一切。因為那也是在拯救著他自己。

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

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巴基看著狼狽卻難掩鋒利的那人，想起自己大腦裏剩不下什麽卻難得溫暖的回憶，突然有了同樣艱難探尋自我的共鳴。

“隨你的便吧。”他最終這麽淡淡地說道，“反正你想做什麽也從來不需要我的允許。”

“唉，別這麽生分嘛。”

代替喬伊斯這麽回答，對自己具有非常清醒的認知，以至於一直在旁邊乖巧閉嘴防止毀氣氛的死侍終於忍不住了。他蹲在室友身邊，捧著臉開心地看著對方，倒是並不在意室友突然精分了的問題，一開口就把正在往一個嚴肅的方向狂奔的氣氛給拉了回來：“都是一家人，有什麽過不去的，就當自己多了個兒子唄……而且你兒子這麽牛逼，以後你看上哪個直接讓他給你搶回來，一家三口不就整整齊齊的了。”

“有道理。”而喬伊斯還在旁邊認真地點頭，似乎生怕氣不死對方一樣。

“……”

巴基覺得自己剛剛對這家夥的一腔擔憂簡直餵了狗。他看了看地上乖巧坐著的前殺手，又看了看捧著大臉笑得十分少女的死侍，金屬臂抽筋一般動了動，一時竟不知道該把它砸到哪個兔崽子臉上。

而就在他深入思考的時候。在三人身後，剛剛被Zero扔出戰圈，又被冬兵踩斷了腿的那個嗨爪特工幽幽醒了過來，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敵人總是守恒的，十分敬業地摸出槍就要給對面來上一梭子。

但不幸的是，他要偷襲的人裏有兩個深谙此道的殺手，一個是打不死的變態，被一個爬都爬不起來的嗨爪偷襲成功了簡直是人生恥辱。於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巴基朝旁邊輕巧地挪了一步，正好把被自己擋住的嗨爪漏了出來。而喬伊斯手裏已經拿出了一把不知從哪兒翻出來的小刀，在冬兵挪動的同時“刷”一下扔了出去，正好在他扣下扳機之前把他的爪子釘在了地上，入木三分，空氣裏頓時充滿了那人歇斯底裏的慘叫。

“太吵了。”死侍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耳朵:“哈尼你不能直接讓他永遠閉嘴嗎？”

聳了聳肩，喬伊斯還沒答應，對面那個老老實實暈著不好非得把自己作死的嗨爪就又嚎了起來，語氣裏難以掩飾的憤恨隨著謾罵一起到達。

“操/你，操/你媽的，Zero！！”

他憤恨地瞪著喬伊斯，眼底充滿了憎惡:“九頭蛇不會放過你這個叛徒！”

“謝謝，我也不會放過九頭蛇的。”

隨手又是一把小刀甩了過去，這次再也不會讓對方發出任何聲音。喬伊斯依然坐在地上，瀟灑地打了個帥氣的響指:

“還有，就算你想打我媽的主意。也別當著他的面說想艹他。”

巴基:“……”

空氣裏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

在長達十秒的沈默之後，他深吸口氣，終於堅決而冷靜地把註射器砸到了對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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